【美母的信念】 本文来自 huangsewenxue.com 地址发布页 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最新地址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作者:大太零 1   二零一八年,十月九日,周三。   昶南市第一中学。   十月上旬的天空依然艳阳高照,教学楼新漆的白墙晃得耀眼。清脆的下课铃 声蓦然响起,攒在枝头的麻雀们受到惊吓,扑腾着小翅膀一哄而散。   铃铃铃铃铃铃——学子们从各个教室门口鱼贯而出,前一刻还是庄严肃穆的 校园,转瞬间变得犹如菜市般嘈杂。   楼层上下,人声鼎沸,唯有位于二楼走廊尽头的一间教室门口静逸如初,铃 声过半,仍不见一丝动静。   教室之内,外界的纷乱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空气墙所隔绝,三十六名学生似参 禅入定、被铁索束缚般一动不动,他们保持着规整的仪容扶手端坐,静心且专注 地举头聆听班主任老师威严的训诫。   「……你们应该好好反思为什么会这样。」   车秀华端立台上,目光灼灼,凝视堂下。   她没有拖堂的习惯,本来今日也不想拖堂。   此次新学期以来的第二次摸底小考,全班整体成绩下降,主要原因是出题难 度太高,其实,学生们的表现并没有退步。   起因是早前课间时分,她看一些不好的风气。   拿到上堂课数学分数的学生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这边嘻嘻哈哈互相恭维, 那边唇枪舌剑互不相让,更有甚者,小小年纪就学会阴阳怪气,为此,她才在午 休铃响之际临时起意,特地占用一点时间来提醒他们:学海无涯,立身修心,远 比纸面上的成绩重要。   对学生严格,就是对他们的将来人生负责,也是对含辛茹苦培育子女的家长 们负责。未来三年时间,必须要引导他们树立正确的人生观,避免他们将来误入 歧途。   这就是车秀华。   作为昶南一中唯二两位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高级教师其中之一,她不仅教 学能力出众,负责任的态度也广为外界称道,家长们抢破脑袋、甚至不惜一切代 价都想把孩子送进她的班级里,大部人是为了孩子,也有少部分人抱着不太单纯 的念头——她的丈夫马天城,暨距离昶南一山之隔的昶北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 市长,前途不可限量。   「特别是有些人。」   锐利的目光扫视一圈,车秀华神情冷峻,刻意颔首,压低音调,「分数比别 人高,不代表你就考得好。有空去关心别人,不如多想想自己有没有进步。」   沉缓有力的腔调让教室内的气氛愈发凝肃,虽未点名,许多人亦是不自觉地 低下了头,毕竟几乎没人能与那万年寒冰一样的深眸对视几秒。   心知大道理不宜多讲,她也沉默下来,期望堂下的学子们能够静心自省。若 不能自己意识到错误,话讲再多也没用。   不了解她的为人,此刻大概会联想到电视电影中那类身着军装、身材挺拔、 目光阴冷、手拿带血皮鞭巡视牢笼的女魔头——一米七七的净身高让她自带威压, 加上一副不苟言笑的冰凉做派,确实很容易给人留下易怒的印象。但她不靠恐怖 来统治学生,日常中也很注意收敛脾气,甚至为了不让自己压迫感太强,在上课 时从不穿高跟,这次实在是忍无可忍才沉着脸说了些重话。   稍早前的课堂,便是和现在一副截然不同的景象。   新同学刚进到她的班级里,或多或少都有些紧张,但他们很快会发现听车老 师讲课绝不像听老和尚念经那般枯燥乏味,反而有种如沐春风的畅快感。一切源 于她很善于调动课堂上的气氛,并且总能举出恰当的例子将晦涩的物理公式讲得 生动有趣,冷艳的面容配上一两句看似不经意的诙谐吐槽,效果总是格外的好。   长久以来,她一直身体力行去诠释传道授业的真谛,她笃信能够激发学生的 求知欲,才算一名老师的成功之道。   而学生们对她的看法,往往会很快从最初的敬畏,转变成发自内心的敬仰。 女生们将她当成理想的标杆,将她的一言一行都当作模仿的对象,而对情窦初开 的男同学而言,能整日面对这样一位身材和颜值不输名媛、才情与气质俱佳的大 美人班主任,本身就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享受。   这就是为什么她那些听起来略显老套说教,总能进到学生们的心里。   譬如此时此刻,许多同学都这样想:要是车老师说不对,那就是真做得不对, 不能让她失望。   有些性情敏感的女生,甚至留下了羞愧的泪水。   ……但凡事都有例外。   教室最后一排,有位胖乎乎的男同学似乎心不在焉,一双白软的胖手不停揉 着肚子,机灵的小眼睛不停想着墙上时钟瞅。   他姓王,同学们很贴切的叫他小胖,作为易饿的体质,这会儿肚子早就饿得 咕咕响。横竖不敢发声,他唯有不停咽口水,默默怀念假期中可以睡饱吃撑的美 好时光。   怕归怕,他也不讨厌车老师,明镜似的胖心肝里知道,老师做的一切都是为 了大家好。   小胖子还有个小秘密,他爸爸是昶南城的首富,家族关联企业贡献了整个昶 北大区将近1/4 的GDP.可以这么说,他家有钱到不得不隐藏身份,导致他除去一 身讨喜的肥肉,整个人并不起眼。   王大胖当初靠着钞能力把自己这个不爱学习儿子送进这最好的班里,并不是 想和车秀华的丈夫拉关系,单纯就觉得这个老师教得好。他也没什么要求,只笑 嘻嘻地反复叮嘱小胖做人要低调,好好混到毕业就行,毕竟咱家有钱,将来再好 的文凭都能买得到。所以距离新入学仅仅月余,他亲眼看到儿子无论是成绩还是 习惯方面都取得了喜人的进步,乐得在家连连夸赞夸车老师,直言儿子再经过三 年调教啊,将来考上哈弗也不是梦。   小胖也很自豪,心中对车老师的崇敬之情有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可现实问 题……还是肚子饿。   饿得实在受不了,他胖胖的脚丫子不受控制地不停往前挑,脚尖正好撩到了 前桌好兄弟梭在椅子外的屁股沟,捅得那少年身体一激灵。   台上的女教师杏目微敛,嘴里发出一声无奈的轻叹:「你们啊……好了,下 课吧。下去自己再好好反省下,认真想想哪里做的不对,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说完,她在讲台上碰碰理理手里的课件,优雅转身,迈步离开教室。   又隔了五六秒,全班同学才相继起身。   众人依然沉浸在她言辞恳切的说教中,教室里安安静静,没有喧嚣,没有吵 闹。   小胖不禁松下一口气。   坐他前面的少年回过头来,白皙俊秀的小脸上挂满不满,「踢我干嘛?」   「我脚不听使唤。」小胖讪讪笑道。   那个少年斜着奶白的细脸,半虚着睫毛又长又浓、显出几分脂粉气的清澈双 眸,满面狐疑地盯着小胖,扬手做势就要打。   「我看你故意找茬是吧!」   「萨、萨日朗?」小胖接下一梗,不辩也不躲,偏着肥肥嫩嫩的大脸盘子就 伸过脸去,暗道小马哥人长得水灵俊秀,心肠也特别好,肯定不会真打。   马小林忍俊不禁,放开脸色,挤唇一笑,果然让手掌轻轻落在他肩上,瞪他 一眼说:「以后不许踢我了哦。」   「不会啦。」小胖舔着脸问:「马哥中午想吃什么?我请你!」   小马微微一笑,拍拍他肉实的肩膀,「不用了。」   「谢马哥,俺又欠你一顿饭,嘻嘻嘻……诶,哥,你中午还是不去食堂啊?」   「嗯……」小马似有难言之隐,「我去别的地儿吃。」   「哦,你在减肥吧?难怪你身材这么好。」   常说上帝关上一扇门,便会打开另一扇窗,小胖虽然成绩不算好,但天生继 承了他老爸极为敏锐的洞察力。经过一个多月的观察,他早就将班上的同学了解 地七七八八,发现除了自己外,班里还有几位同学隐藏了身份,其中就包括前面 的这位秀气的仁兄。   小胖感觉马小林身上还有许多秘密,譬如他中午从不去食堂,都是往教师宿 舍走。小胖也从来不问,因为老爸也说过,不要太关心别人的隐私,就算知道了 也要管住嘴,与朋友交心,最重要的便是守住对方的秘密。因此他才打了个哈哈, 夸赞小马的身材好。   「……」小马心性纯良,打小就不大会撒谎。回头瞟过车老师刚刚站过的讲 台,眼中流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忧伤。   小胖子觑见小马哥一脸欲言又止,贴心地替他将话题岔走:「我发现小卖部 现烤的蛋糕不错,要不我待会儿给你带个?」   「不用了,谢谢。」小马收回视线,奶白瘦长的俊脸上洋溢出纯真的微笑, 抬手捏了捏小胖子胖嘟嘟的肩头肉,逗他说:「看看你,这才一会儿就看你都饿 瘦了二两肉,快去吃饭吧!」   「嘿嘿,要是真那么容易减肥就好啦。」   ……   稍早前,另一边。   车秀华刚出教室,迎面遇到了守门旁的教导处主任王金福。   「喔,您下课啦。」中年男人谄谄笑着,偷偷打量她嫩红的唇、玉润的脸, 黑框眼镜下的鼻梁往上一蹬,顺便偷偷吸了一口她身上荷叶般清新的体香。   「嗯,王主任。」车秀华敏锐地觉察到了他的无礼,细长的睫毛下跃动着清 灵的眸光,不动声色地对他点了点头,「有事吗?」   「……没事,没事儿。」男人用谄媚的微笑竭力掩饰住实现,抬头挺胸,道 貌岸然地往前一指,「我刚走这儿过。」   「那您忙,我先下去了。」秀华迈步要走。   王主任忍不住再去打量了下藏在禁欲系制服下的大长腿,余光扫过教室内相 继起身的学生,抬手一挥,呵呵笑道,「那正好,我也往下走。」   预料中的脸皮厚。   秀华两弯精致的蛾眉细细一皱,冰凉的芳容上抑住不快,只由着这个矮半头 的男人跟在身边。   她嗅觉天生灵敏,对于男人身上的异味尤其敏感。平日里隔着老远便能分清 不同人身上的味儿,不管他们吃了什么,去了哪儿。她洁癖严重,因如今和一个 油腻的中年男人并排前行,身体像是被一股浑浊的的气味罩着,生理上极为不适, 只因涵养极好才未发作。   王金福则正好相反,闻着秀华身上的幽香,浑身分外清爽,蛤蟆似的眼珠子 不停瞟着那张不逊艺人的侧脸,若有可能,很想用手去勾一勾高挺的鼻梁,捋一 捋顺在耳根后的乌黑鬓发,两只晶莹的耳窝似乎也很清甜,也想尝一尝。   行至楼道,眼看无人在侧,他不禁咧嘴轻轻晃了晃脑袋,心想正事要紧,这 个女人不是自己能觊觎的对象。   王金福往秀华身边靠近几分,压低声音,说:「车老师,您看那件事儿,能 不能再和您家那位……」   「王主任。」车秀华脚步一顿,柳眉一凝,清冷的面容上透着不容辩驳的威 严,「我说过很多次了,不帮人办事。」   「我这不是家里人实在没法子才来求你嘛……」王金福的表情很委屈,很无 辜,皱巴巴凸起的高度近视眼眯了又眯,仿佛在努力挤着并不存在的眼泪,「您 看我们都是一个学校的同事,就帮帮忙,帮帮忙?」   侧耳听见楼上有学生下来,车秀华继续迈动玉足踏下阶梯,「我丈夫,我最 清楚。我就是想帮,也帮不了。」   「我知道,我也不想为难您,要不……您给我个电话号码,我这边自己去说 说看?」   沉吟片刻,冰晶般的幽瞳悄然一闪。   结婚十几年,车秀华从未帮人走过后门,这次本也不打算帮他。耐不住他脸 皮极厚,最近每天都要来说一两次,身上的臭气也让人烦,总要想办法打发他。   ……干脆推给丈夫去应付,免得他整日纠缠不休。   「好。不过你得保证,不要说是我给的。而且不管结果怎样,这是最后一次 找我。」   「那肯定,那肯定!绝对不会再麻烦您!」老男人热泪盈眶,连连点头哈腰, 若不是这会儿人多,脚下的阶梯硌脚,好想就势给她跪下。   秀华善意提醒道:「学生面前,请注意下形象。」   男人斜眼一瞟,立刻打直腰板,变脸似的提高声调:「那车老师就这样啊, 待会儿把资料发我就行。」   静待学生离开,他立马放低姿态,像乌龟似的垂下脑袋,「不好意思不好意 思……要不,您现在就给我?」   车秀华摸出手机,遂了他的心愿。   「谢……」   「不用谢。您忙。」   「好的,好的。」王金福恭恭敬敬地目送倩影消失在视线中,立在阶梯上, 双手心满意足地一背,扬起脑袋往楼上走。   他这人虽看着就很猥琐,人品倒也不像看着那么差,就是爱对学生摆派头, 整天一副小人得志地嘴脸。这会儿他如愿以偿拿到马市长的电话,正是志得意满, 眼睛左瞟又瞟,打算寻个倒霉的学生,好好地找回他主任的威严。   ……   教学楼外,宿舍楼前。   玉腿生风,车秀华快步踏进教师舍楼,上了电梯,抬手一挥撩开袖口,看眼 手表,时间不长不短,耽搁了将近十五分钟。   她受不了学校食堂浑浊的气味,特意在宿舍申请了一间房,每日自己做饭。   电梯门开,眼见四下无人,一向沉稳的她迈开玉腿,一路小跑到位于走廊中 段的房间门口,玉指摁向门把,迅势开门而入。   她弯腰取下双足上的平底鞋,整齐地摆放在门边;双手提至胸前,三五下解 开纽扣;高挑的身段挺拔如松,套着丝袜的玉足立在木质的地板上,玉肩轻轻一 耸,褪下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的深色外套。   内里是一件学校女教师标配的白色衬衣,胸前雪峰看着要比穿上外套时要宏 伟不少,贴身的布料和健美细腰的印忖下,饱满的双峰将衬衣撑出两个完美的圆 弧形,偏偏平坦的腹部还连着一双绝对意义上的大长腿,从上到下,共同组成了 一幅前凸后翘、引人遐想的完美身形。   玉足一拧,一身挺拔玲珑的曲线尽展无余,她侧身单手取下墙壁上的衣架, 轻拍两下外套,摸出手机,再往墙头挂去,然后转身将袖口撩高,打着丝袜赤脚 赶往里面的厨房。   恰好手机嗡嗡振响,举到眼前一看,正是来抱怨的丈夫。   「你怎么能把我电话给他?他那事我办不了!」   「我没让你给他办。」山黛般优美的唇角微微翕张,她偏着头,用脸颊和香 肩将电话夹住,伸手打开冰箱,依次取出四只餐盒摆上厨台,回头再按开台面上 的两只电饭煲。   「……那你应该跟他直接说清楚。」   「不用你教。该说的我都说了,不管用。」秀华挨个查探电饭煲,但见冒着 油花的淡黄色鸡汤炖得浓香扑鼻,热腾腾的大白米饭蒸得火候刚刚好。   冰眸婉转出满意的神色,她转头再看向四只餐盒,一系列动作迅捷却节奏不 乱,暗道时间虽紧,好在配菜今早已准备妥当,现在只要热一热就好。   「那你也不该把我私人电话给他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天到晚都有做不完 的事,最烦的就是他这种没头没脑就来走后门的家伙,你说你也不替我多想想… …」   嘀嗒,吱——身后传出开门的响动,秀华迅速回望一眼,把电话换到另一边 肩膀上夹住,脸上流露出些许不耐烦,「好了,不是因为你官大他也缠不上我, 就当帮我个忙,摆出你的官威去打发他。挂了。」   「等……」   秀华半眯着眼睛,香舌轻啧一声,毫不犹豫挂断电话。   她和丈夫的关系,并不像外界看到的那样和睦。马天城的官威,在她这也起 不了作用。   进门的少年穿过隔间,进入秀华忙碌的厨房,乖巧地站在她身后,糯糯地叫 :「妈。」   秀华凌目微阖,回头凝视着他,「跟你说过几次了,学校里要叫老师!」   「哦对不起妈……不是!对不起车老师。」马小林赶紧认错。   入学前,她就反复叮嘱过儿子,学校里不许提到他们是母子。   「刚你和王鑫傑在下面搞什么小动作?」秀华沉声又问。   「不是的妈,是小胖他饿了,坐不住,不小心踢到我。」   「……」一道略显无奈地鼻息,涌出精雕玉琢的高挺鼻梁。   说了,等于没说。   秀华默默盯他两秒,无奈回头,继续摆弄餐盒,「去洗手,吃饭。」   小马赶紧缩着脑袋往卫生间走。   秀华即是良师,亦是严母。小马对她又敬又畏,附带一点懵懵懂懂、母子亲 情之外的情愫。此外,他经常会冒出一种难以名状的伤感——每日和妈妈朝夕相 对,却又好像离自己很远,那个距离,远到似乎永远都触不到。   这样的感情并非伴随着情窦初开而来,还要追溯到更早。   整个童年里,小马都在期盼能被妈妈亲亲抱抱。   可是妈妈总是很严肃。有印象以来,妈妈从未和自己有过亲腻的举动。   水流哗哗响,他在认真洗手。   秀华洁癖严重,小马深受影响。   他低着头,给白嫩的小手打上香皂,屏气凝神,仔细清理每一个指缝。   看着手上的泡沫,他想到了早上母亲洗脸时秀澈的身影。正如课本上所写,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一拨一洒,洗净脸上蓬松的浮沫,宛若西子捧水,好 似出水芙蓉。一颗颗晶莹的水珠浮在母亲端庄秀丽的侧脸上边,仿佛在冰川上流 淌。晶珠慢慢汇集向那冰棱似的下巴,他便趁着母亲无暇睁眼,又看了那肤白胜 雪、天鹅般优美修长的颈部,一时陷入不可自拔的美好幻想。   大概在前年,他学会自赎后,偶尔会对母亲产生不该有的冲动。   不应是这样。   此刻想起,他感到羞愧难当。   「……洗好没有?」秀华站在卫生间门口催促道。   「啊,啊?」   「你啊。」秀华轻叹一声,秀额微蹙。最近她发觉儿子好像经常魂不守舍, 小脑瓜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要磨磨蹭蹭了,快点!」   「哦!」小马赶紧唰唰唰使劲搓手,「就来!」                (待续)                  02   时光如梭,眨眼过去两周。   时至十月下旬,当北方的居民因为反常的寒潮已换上长袍大袄,昶南的街上 依旧能看到短衫短袖——昶南昶北这两座双子城,地处菁岭南麓,常年气候温润, 加上今年气候反常,入秋以来的天气大都和八九月份别无二致,仿佛夏日从未消 失。   两周间,学生们在秀华的调教下进步神速,而她在工作之余,也为自己找到 了几分额外的乐趣:王金福,果然如牛皮糖那样黏在了丈夫身上。   每每接听到丈夫气急败坏的埋怨电话,秀华总止不住想偷笑,她很乐得给丈 夫添堵。早知如此,这么些年那些个求自己办事的人就该都统统地推给丈夫,何 必自己应付。   难得空闲的周末,秀华与闺中好友相约在一家中餐馆小聚,临出门前交代了 家政妇李姐和儿子几句,前脚刚走,小马便双眼冒光,咧嘴笑着咔嚓一声将自己 房间给反锁上,回头钻到床底下,撅着圆润的小屁股翻找出秘密收藏的U 盘一份。   历经一周紧绷的校园时光,周末的自由让少年感到欢欣鼓舞,尽管他努力舍 弃对母亲不该有的妄想,却绝无可能丢掉青春期的本能,母亲走后便也不用再半 夜偷偷摸摸,可以光明正大地享受纯情少年所独有的「Happy Time」。   小马这孩子完美地遗传了父母优秀的基因,不光人长得水灵俊秀,胯下的小 东西发育得比同龄人都要好,可谓天赋异柄。当他第一次遗精过后便经常自慰, 日常两到三次,不论在学校还是在家,不管是厕所还是房间内,只要是没人看见 的地方,他都留下了欢乐的身影。   以前他光凭想象力就能发泄,自从上半年学会在网络上找资源,就经常半夜 里爬起来打开电脑看小说、看电影。为防被母亲抓包,他将心爱的资源全都拷贝 到U 盘里,平时就藏在床底下,要用的时候再拿出来,这会儿家里的保姆还在, 但他一点不担心,因为那李阿姨不像妈妈,绝对不会擅自进自己房间,而且家里 隔音好,现在他连耳机都不用带。   ……这种能够放心大胆看片的解放感,大概只有那个年纪的男生才能体会。   前些天,小马偶然在网上新认识了一位名叫「米奈すずめ」的御姐型女优, 身材和样貌立刻就戳中了他的性癖,昨晚让U 盘挂在电脑上下载了一整晚,下好 了一部长达两个半小时、容量超过10个G 的高清作品。   这会儿他端坐电脑桌前,他一只手操作鼠标,一手按在两腿间那根高高挺起、 被一只干净的白袜子所套住的年轻肉棍——这是他在家自慰时独特的姿势,拿袜 子套住下体,就可以有效地避免体液沾到裤子上,或是喷射得太远,不好收拾— —准备妥当,他便怀揣着激动的心情按下鼠标,兴致勃勃地开始鉴赏这部艺术品。   老实说,这位女优之所以能将他一眼吸引住,还是因为他隐隐在女优身上找 到几分和母亲相似的感觉。   虽说秀华的身材更加高挑,长相也更完美,但小马在现实中绝无可能欣赏到 母亲那没有布料遮掩的宏伟双峰和大长腿,更别提像AV剧情里那样水乳交融的淫 靡场景,一幕幕旎绮春光,一声声销魂的浪叫,极大地满足了他青春期躁动的想 象力。   其实非要说,小马也算是看到过母亲的胴体。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也在他 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那是在暑假里,秀华刚在外面跑完步,以为家里没人,只虚掩着更衣室的房 门在里边做沐浴的准备。小马恰好走那路过,灵机一动,就循着一闪而逝的机会 去门边趴着,刚好看到了母亲走进浴室前留下的小半边绝美背影。   母亲玉脊挺直,螓首上仰,将形如嫩藕的一双玉臂举在脑后,一边攒撺着散 开的乌发,一边昂首迈步往浴室内间前行,玉润光洁背面,宛如一张精雕而成的 白璧。母亲的身材太好,攒动的双臂让双肩显得开阔而有力,而下方的腰肢如杨 柳般婀娜纤细,关键是还有那对从两肋部位侧漏而出、如羊脂球般浑圆的丰满乳 影,这绝美如画的一幕,如勾魂摄魄般直直击中了他的心灵,唯一的遗憾,当时 因为角度的问题,他没能看到母亲赤裸的丰臀和玉腿。   当天,小马近乎疯狂地连续自慰了五次。之后几天,他仍沉迷在那一幕近似 虚幻的场景中不可自拔,整日整日都想着母亲的胴体,想到了都快抑郁。于是他 又趁着母亲丢弃废旧衣物的机会,偷偷收藏了母亲不要的内裤一份,当成宝贝一 样天天拿来闻着自慰。   小马后来也是觉得自己太猥琐、太过分,怎能这样意淫自己的母亲?他便痛 定思痛,带着罪恶感和万般不舍地心情,忍痛将心爱的内裤丢弃。   秀华对他这些行为,浑然不知。   ……   小马自赎的同时,他母亲已驱车来到市中心。   停好车后,秀华拿出一副N95 口罩戴到脸上,步行前往约定的餐厅。   平时身穿学校的制服,稳重的样式将她本就清冷的气质衬得更加严肃,若是 此刻有同学有幸能与她偶遇,便见到她身着便装,截然不同的另一个形象:腿上 是黑色运动长裤,脚上一双白色的运动鞋,上身一件宽松的红色长袖文化衫,日 常团在脑后的发髻被放开披在肩上,宛如一层波浪形漆黑亮丽的华盖,脸上无妆, 完全以素颜示人,虽不施粉黛,反而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秀华本就不显老,不过素颜更能展现出她皮肤白皙细腻的天然肌理,尤其戴 上口罩后,露出的两簇宛若柳叶的絸眉,以及一对漆黑如墨珠似的明眸,让人更 难猜到她的真实年龄。   远远看去,大概不会有人把她看作一位少妇,可能在路人眼中,她看着更像 是一位洋溢着青春气息、身形健美、有着超模般大长腿、个头超大的邻家美少女。   唯一美中不足,还是她眼神过于犀利,秀长的柳眉始终蹙着,总给人一种她 在生气的错觉。   不是她天生冷脸,还是她嗅觉过于灵敏,实在不喜大街上各种混杂的气味, 彼时「德里克特肺炎」尚未在全球大流行,这也是为何她会选择带上口罩上路的 原因。   秀华为此感到烦恼。   小的时候,她对气味的挑剔程度远没有现在这样严重,更准确说,这份洁癖, 是一种心理上的问题。如今面对几乎大部分男性,包括丈夫在内,只要近距离闻 到他们的体味或口气她就会犯恶心,甚至闻到一些女性身上的体味都会让她感到 不适。   根源在于童年的阴影。   秀华生来带着奇异淡雅的体香,小小姑娘时期的她好似一只人形香水瓶,所 到之处,飘香四溢,尤其对男性有着特别的吸引力。加上一张如花似玉的俏美小 脸,不免惹得有些猥琐的大人去幻想将她拥在怀里,嗅吸她柔亮的秀发,亲吻她 的小嘴,再剥去她的衣衫,看看下面有着怎样一副曼妙的胴体。   虽说没有人真正成功轻薄过她,但大人们总是想方设法与她亲近,偶而会做 出一些接近出格的行为,难免让小姑娘感到恐惧。久而久之,便在幼小的心灵里 埋下了相伴一生的阴影,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化作了对于气味的抗拒。   加上童年的一些其他事故,导致秀华连与女性接触都会感到不适,唯有即将 见面的闺蜜,是个特例中的特例。   行到餐厅附近,秀华望见闺蜜已等在餐厅门口的休息区。   她放下行在泥尘浊气中的不悦,展颜而笑,隔着步行街挥手示意,灵动高挑 的身姿,立刻引来对面一众排队食客送来整齐的注目礼。   「熙熙!」秀华此刻眼里只有好闺蜜,喊了一声,穿过马路上的人流小跑过 去,「来这么早啊,没等久吧?」   「没有啦,我也才刚到。」闺蜜莞尔绛唇,嗓音清澈如银铃。   她名叫张婉熙,是和秀华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家小妹。   细看她荷腮粉润,眉眼鲜亮,身上穿着一件长及脚踝的粉底暗花连衣裙,脑 后披着柔顺及腰的浓密长发,垂在身前的双手优雅地拎着一只象牙白色、鱼子酱 皮的小号「Classic Flap」包包,身形袅娜窈窕,气质清纯甜美,虽看着才二十 出头的样子,但已是一个八岁女孩的母亲。   一高一矮两个美人并肩而立,瞬间成为餐厅门口焦点,年轻的男性挑眉欣赏, 年轻的女性眼中暗藏妒忌,一名女子便受不了,抬手肘击伴侣的肋部,瞪眼嗔道: 「看什么!」   「……没、没看什么啊?」   两个好姐妹相视一笑,默契地回过头。   按说闺蜜165 公分的身高也不算矮,只是站在秀华身旁,确实要显得娇小了 些,她望了望身后长长的队列,回头蹙着温婉的黛眉,轻轻地说:「今天下班早, 我该早点来排着。」   秀华跟着张望一眼,挽起她白皙纤柔的手腕,微笑着低声说:「这里就是这 样,一到周末就排长队。估计也要不了多久,我们就等等吧。」   有的人外冷内热,不易与人亲近,可一旦与人交心便会分外热情,显然,秀 华正是如此。   「嗯。」圆圆的眼,圆圆的鹅蛋脸,闺蜜的笑容,如蜜炼一般甜美。   秀华少有交心的朋友,在她看来,拥有婉熙这样心心相印的好友更为不易, 因此,她非常珍惜两人的友谊。   而婉熙也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秀华不会抗拒零距离接触的人,或许是因为她身 上也带着天然的、如田间雨露般清新的体香,此刻秀华靠着她娇软的身体,闻着 发梢间沁人心脾的香气,直感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更多的,是安心。   平日里她们有各自的工作和家庭要操心,难得一聚,每次见面,秀华心情总 是特别好。   和闺蜜在一起,秀华感觉自己仿佛回到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少女时期,那 时姐妹俩会一同上街游玩,一起去乡间田野踏青,抑或是同枕而卧,交流闺中的 秘密。   两人都不大习惯在大庭广众下放开言谈,便安安静静地坐在门口休息区排队。   秀华张着修长的玉颈聆听叫号的提醒,没注意到婉熙时常偷偷打量她,她一 回头,婉熙便用甜美的微笑掩饰眼中的焦虑。   约莫二十分钟后,前台服务员叫起秀华的姓氏,只不过是把「车」错念成了 「驹」。   和某些男人猥琐的眼神一样,秀华早就习惯了别人念错她的姓氏,上前报上 预定时留下的电话号码,然后带上婉熙,跟着服务生进门去落座。   秀华喜欢这家餐厅,便是因为里面整洁干净,且每桌食客都有单独的包间, 不会相互打扰。   包间门一关上,她迫不及待地摘下口罩,凌厉的双眼弯成月牙儿形状,乐呵 呵地将丈夫的糗事和盘托出:「熙熙我跟你讲啊,我前段时间把马天城的私人电 话给了我们学校那个教导处主任,你猜怎么着?后来真是乐死我了……」   秀华一会儿说,一会儿停,服务员敲门上菜的时候便收声,人一走就继续咯 咯作笑,滔滔不绝地倾诉她最近的乐趣。   美食不重要,重要的是和朋友相聚。   许多人在面对父母、亲人、同事乃至伴侣时或多或少会有些保留和隔阂,只 有面对某些个特殊的对象才会毫无保留,对秀华而言,婉熙便是这样的人。   秀华打心底感激这位朋友多年的陪伴,没有她,许多话只有憋闷在心里。   她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住,讲到面颊微红,艳光四射,终于心满意足地长叹一 声,「哎——熙熙,光听我讲这么久,可别嫌烦啊。」   张婉熙明眸善睐,笑容可掬,「哪有啊,继续讲呗,我爱听。」   「不说他了。你最近怎么样?」   婉熙略微颔首,「还是老样子,平时上班,周末带孩子,挺好的。」   「是啊,平平淡淡才是真。」秀华很赞同,看了一眼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 说:「你看,光听我说,菜都齐了,来。」秀华给她夹一筷子,「这家的芙蓉鸡 片做得特别好,赶快尝尝!」   张婉熙举起小碗,夹起豆花儿般软嫩的鸡片送进绣口,闭上湘妃色的瑶唇, 扭鼓着半边粉软的腮帮优雅地咀嚼两下,细眉渐渐挑高,捧起一只纤柔的手掌挡 在嘴前,双眼放着光,望着秀华使劲点头,「嗯!味道真好!」   「是吧!其他菜也尝尝!」秀华举着筷子在桌上佳肴晃荡一圈,点在一只圆 口青瓷碗上边停住,扭头兴奋地推荐道:「还有这竹荪肝膏汤,滋味也特别鲜!」   婉熙抿嘴一笑,也给秀华夹了一筷子橘色润泽的鱼柳,「秀秀姐你也吃!」   两人边吃边聊,从各自工作聊到到育儿经验,中间偶尔吐槽两句家中的琐事, 其乐融融,无话不谈,不亦乐乎。   菜肴过半,张婉熙却目光忽闪,欲言又止。   她瞟了一眼秀华,将有点婴儿肥的俏美脸蛋埋进手里举着的小碗,默默嘬汤。   秀华以为闺蜜是羞于讲出夫妻间的私密,长眉一挑,侧脸笑着问:「什么心 事啊,是关于小刘的?」   婉熙表情愈发纠结,轻轻摇头说:「……不是的,没事。」   秀华不禁柳眉一凝,沉声问道:「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婉熙赶紧再摇摇头,「不是的秀秀姐,我、我挺好。」   「那快跟我说说,你在想什么?别老把事情憋心里。」   秀华没有兄弟姐妹,只把婉熙当成自己的亲妹子。   婉熙是小家碧玉,性子如水一样的温柔,童年却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没少受 同龄人的欺负,受了气也不吭声。长大后亦是如此,若没人替她出头,便会一直 忍在心里。   婉熙扭扭捏捏,玛瑙般透亮的圆眼珠子在秀华贞丽的脸上瞟了又瞟,捏住筷 子的手指慢慢收紧,瑶唇轻挑,微笑着做掩饰。   「哎呀说吧!」秀华是典型的美人急性。   「……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讲。」   「到底怎么了?」秀华往她身边凑近了点,一脸担心地望着她,伸手抚住她 腿上的长裙。   婉熙柔亮的双目中泛起阑珊微波,又沉默半晌,低头看着手中的小碗,缓缓 开口:「前几天,公司派我去昶北见客户……晚上在酒店地下停车场,我好看到 马大哥和……刘谨玲在一起。」   听到刘谨玲这个名字,秀华脸色一凝,顿时陷入沉寂。   婉熙看她面色渐渐阴冷,慌忙摇铃似的摇摆起纤柔的手指替马天城打圆场, 「我想是我误会了!下个月昶北市政府要开招商会,马大哥……应该和她是正常 的往来。」   「熙熙,没关系。」秀华收回搭在惋惜裙上的手掌,低头再一脸苦涩地笑了 笑,深呼吸一口气。   沉思片刻,她推开座椅,当即决定驱车赶往昶北市,当面与丈夫对质。   「抱歉熙熙,我想去昶北一趟。」   「秀秀姐!」婉熙跟着起身,着急道:「你别去!是我误会了,一定是我看 错了!」   「唉。」秀华强作笑颜,柔声安慰她:「放心,我只是去问问,不跟他吵。」   「秀秀姐……」   「没事没事啦!你慢慢吃,回头我跟你联系。」秀华性格雷厉风行,决定的 事立马就要去做,谁也拉不住,转过头,她就变脸似的露出一副极为阴冷的表情, 快步去前台结完账,离开餐厅口罩也不戴,只把脑后的秀发用胶圈简单系上,气 势汹汹、一脸杀气地快步走向停车场。   并非她太敏感,而是马天城早有前科。   前些年,秀华就发现过丈夫与老相好藕断丝连,当时夫妻两人爆发过激烈的 争吵,结果马天城拍着桌子保证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今后都不会和刘谨玲产生任 何瓜葛,再不见面,绝不联系。   秀华如此生气,也不仅是因为此事。   夫妻两人都性格要强,早年间就大小矛盾不断。新婚不久,他们便被各种各 样的琐事给逼回枯燥的现实中,总之有句话说的没错,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甜蜜 期忽闪而过,仿佛从来就没存在过。   秀华要强,但也讲理,每每争吵过后,她都会反省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所以 尽管她打心眼里厌恶丈夫的某些做派,依然选择事事避让三分,一面兢兢业业操 持好家庭,一面利用娘家的人脉为他的事业搭桥铺路,唯有对婚姻忠贞,是她的 逆鳞和底线。   因此,一想到自己多年的隐忍可能还是换来丈夫的背叛,她是绝无可能咽下 这口恶气。   婉熙踏着小碎步跟到餐馆门口,远远望着秀华快步离开的背影,面色纡郁难 释。   直到秀华完全隐没在人流中,她用力抿着粉唇,低着头,缓缓转身,回到包 间,取下挂在墙头的小包,打开包盖,拿出里边的手机。                  03   嗡——嗡——嗡——。   放在键盘旁边的手机亮起,小马斜眼一瞟,看来电的不是母亲也不是父亲, 当即选择了无视。   他专注在显示屏上,剧情正到精彩处,不想因为电话分心。   AV里那名女优扮演一位OL,被上司胁迫,在上班期间藏在上司的办公桌下口 ——尽管那恼人的马赛克看着很碍事,但遮不住女优那娇丽蛊媚的表情和优秀的 演技,凹陷的双颊如呼哧的风箱般滋滋吮吸着大肉棒,灵动的双眸恰如其份地流 露出对于被胁迫的痛苦和不甘,极大地刺激了看客小马心底漆黑的淫欲。   这段他已经反复回退看了三次,最喜欢的是紧接着的后面那一幕:同在一个 公司的男友进办公室交报告,桌下的美女眼睛大大一睁,一脸惊恐地吐出鸡巴, 却被上司一把将头按下,一边跟她男友说话,一边单手操控着桌下的脑袋继续吞 吐。   小马也是单手放在桌下,几根手指捏在肉棒上欢快地搓揉,神情专注,嘴角 挂笑,就好像是屏幕中的美艳OL在桌子下面替他口……   嗡——嗡——。   沉寂了片刻的电话突然又亮起,小马撇了撇嘴,按下暂停键,拿起电话接通 举到耳边。   「喂?」   「嗯,小马哥,那个、那个,哎……」   电话那头支支吾吾,小马眼睛盯着静止的屏幕催促道:「什么事啊小胖?」   「唔……没事,就是想找你聊会儿天。」   「干嘛啊?」小马笑着问,尾音拖得长长的。   「我,那个……哎。」小胖子又叹了口气,说:「就是……我这些天看了个 动漫,名字叫《铳墓》,把我给看郁闷了。」   「葱木?我没看过。什么动漫啊,能把你给看郁闷?」   「真的好看,就是剧情太压抑了,我给你讲啊,故事是……」   「等等等等等等!」小马觉得好笑,小胖特地打电话来就为聊个动画片?   现在他注意力都在AV上,便笑着说:「我现在还有些事情要忙,明天空了再 跟你聊吧,就这样哈。」   「唉哥,你就听我多说几句,我们是好兄弟吧?」   小马刚想放下手臂,重新在耳边举好手机,「……当然。」   小胖缓缓道:「有些时候别说好兄弟,亲兄弟都会在背后捅刀子。比方说我 二大爷和我小叔,我老爸以前对他们可好了,可他们就为了一点钱陷害我老爸, 我就感觉这个世界但凡牵扯到利益,人与人之间就不会纯粹,不管是亲兄弟还是 好朋友,都得多留个心眼才行。」   小马笑道:「照你这么说,我还得防着你了?」   「那不至于,我和小马哥你两个就是吹牛打屁,又没利益啊纠葛啊什么的。   不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其实这道理大 家都懂,可总还有人吃亏,我想我们就应该随时都记着,然后应该多提醒身边的 亲戚朋友,一定让他们平时凡事要多留个心眼,准没坏处。」   小马怕小胖喋喋不休,赶紧顺着他的话答应下来,「好好好,知道啦。没想 到你还挺多愁善感的。」   「……好的哥,那我不打搅你了。」   「嗯嗯。」小马敷衍两声,挂断了电话。   「这小胖。」他放下手机,笑着念叨一句,立刻将左手重新伸到了桌下。   另一边,小胖也放下电话,扭头问道:「爸,你干嘛管我给他说这些啊?」   王大胖挺着大肚腩,乐呵呵地打哈哈:「说了就对了。」   小胖想了想,蹙着胖脸再问:「是不是……有人想害小马他们家?」   「有老爸在,谁也害不了你好兄弟一家子。就这样了别多问,你妈还在等你, 快过去。」   小胖一听,脸色骤变,扭头看了眼暂停的游戏画面,嘟着嘴说:「我不想去。」   「咋不去?这么好的事咋还整天推三阻四?」   「好事那你咋不去?」   「你妈喂的是你,又不是喂我。」   「那你去叫妈喂你不就好了呗?」   「嘿!」王大胖大手一薅,「你小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当年不知有多少人 想吃你妈的……你妈的,老子跟你提这些做什么!」   「爸,你咋骂人乜?」   「少废话,赶紧跟老子去!」王大胖身高超过两米,身材魁梧得像座肉山, 一掌就把小胖子从电竞椅上给拎起来,拖着他往门外走,嘴里还不停嘀咕道: 「你小子现在正长身体,不多补充点营养怎么能像老子这样长得又高又壮!老子 小时候吃个猪油拌饭都他妈的要靠抢,你还给老子挑嘴……」   小胖最大的爱好是吃和睡,看动漫和打游戏分别排列三四位。吃,是他大王 家永恒的主题,往上数个十七八代他家的事业都多少跟饮食沾边,唯独吃奶这件 事,小胖都到这个年纪,真是害臊得不行。   小胖的母亲,或许是因为当年难产的经历,从小胖出生那一刻起,就将无以 附加的母爱一股脑灌注到小胖嘴里,天天怕他吃不好睡不香,有什么好的就给他 喂。她觉得最有营养、最能提高免疫力的食品不过母乳,硬是从生下来喂到今天 还不给儿子断奶。   王大胖非但不管,反倒专门花巨款另请两个蜂腰巨乳的住家奶妈以备不时之 需,两个美熟女成天就跟着养尊处优的女主人作伴,日常除了打牌和血拼就是挺 着大奶在家晃荡,随时随地准备把溢着奶汁儿的大奶头往小胖嘴里怼,弄得小胖 是欲哭无泪。   对儿子如今的抗拒,王大胖总是嗤之以鼻,一个是选美冠军出身的老妈,两 个是乳神级别的保姆,生在福中不知福,说的就是儿子这种人。   话说大胖一番苦心,并非仅是出于对小胖的宠溺。   他对教育儿子有一套自己的理论,一面吃穿用度都给小胖最好的,一面又严 格控制小胖的消费,换句话说,好的东西都是他强加给儿子身上,儿子真正想要 的东西,比如新款的游戏机啊、动漫周边手办之类一概不给,想要,就得凭自己 本事去挣。   所以在王府豪宅里常年可以看到这样一幅奇异的景象:晚饭过后,几个奶妈 加保姆就和女主人呆在一起聊天嗑瓜子,小胖就在豪宅里忙前忙后,收拾完餐桌 又在厨房里刷碗洗碟,挣他能在老爸那儿兑钱的「工分」,完了大胖还要去检查, 哪儿干得不好,一分钱别想挣。   小胖不敢有怨言,从小他听得最多的就是下面几句话:「不想干就滚蛋,你 不干有的是人干」、「老子只养你到十八岁」、「老子死了钱一分都不会留给你」, 弄得小胖小小年纪就学会未雨绸缪,并且练就了一番让他将来饿不死的家政手艺。   也不怪大胖,周围一群老狐狸虎视眈眈,将来儿子要想守好家业,现在教育 显得尤为重要,首先就要让他明白这钱不好挣,不要觉得自己是有钱人家就高人 一等,与此相对,便是让要他从小就习惯许多常人毕生追求的东西,免疫酒色财 气。   大胖认为,儿子将来势必会面对各种各样的诱惑和圈套,倘若没点见识和定 力,便很难斗得过外面那些人精。他也不求小胖将来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但 一定要知世故,懂人情,可以的话就做个善良的好人,不过也别太傻太天真,人 要机灵,万万不能变成给卖了还替人数钱的傻逼。   什么样的人心思单纯,什么样的人心思诡秘,哪些是面冷心热,哪些是笑里 藏刀不安好心,这些课本上学不到的、帮助大胖纵横商业场的识人任人的功力, 小胖可能还要花很长很长时间才能领悟到其中的精髓。说到底,大胖笃定要在这 个错综复杂的社会中活得如鱼得水,根本就是要去交往值得交往的人,并在正确 的时机选择做正确的事。   所以,他刚才才会叫小胖去给小马电话,以后没事就跟他聊聊天吹吹风—— 他最近得到一点消息,并推测出了一些事,指示儿子去示好,便是借此给儿子的 将来铺垫上一层人情关系——他也特意提点小胖说话要学会委婉,为人处世,很 多时候没有必要把话说得太直白,点到即止,最能保全当事人的面子。   在大胖眼里,儿子嘴里的好兄弟和他那位优秀的母亲就是很值得去结交的人, 单看在车老师把小胖教这么好的份上,能帮就要帮,若将来她有事相求,那老王 家肯定是有求必应。只是事情比他了解到的还要复杂一些,譬如秀华正好也从别 的渠道听到了一些「消息」。   ……   大概在小马接到电话半个小时后。   秀华已经驱车来到昶北政府大楼,进入丈夫所在的副市长办公室内。   马天城正坐在办公桌后整理文档,对妻子的突然出现有些意外,「大晚上的, 你跑来这儿干什么?」   「你和刘谨玲,怎么回事。」秀华单刀直入,平心静气地问。家丑不可外扬, 尤其在政府大楼里,她还是要给丈夫留几分面子。   马天城短暂沉默两秒,低头看向桌面上的行政文件,说:「最近市里事情多, 天天晚上加班,有事回家再说。」   秀华竭力竭力控制着音量:「……你少给我打官腔!」   马天城啧了一声,缓缓抬头,目光也是不善,「跟你说了现在忙,有事回家 说,不要在这胡搅蛮缠。」   「胡搅蛮缠?」秀华沉住气,脸色愈发阴沉,「你要心里没有鬼,就跟我解 释清楚,不耽搁你时间。」   马天城嗤声喷出一道凌厉的鼻息,牙颌一咬,用一种即将训斥下属的严肃表 情瞪着秀华,双手在桌上一推,起身站起,「……跟我进来!」   秀华快步踏入书柜后内间隔音的休息室,抬起双臂抱在胸前,回头冷眼瞪着 身后才进门的丈夫,等着听他作何解释。   马天城挺着发福的大肚子进入屋内,关上房门,再瞪了一眼秀华,双手一背, 摆出一贯强势的做派,如训话一般沉声道:「你在哪听人嚼的舌根子?」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就问你有没有这事!」   「看不惯我的人多了去,你还听着风就是雨?」马天城忽然提高声调,「到 底哪个王八蛋胡说的!」   秀华听他骂到闺蜜,顿时怒火中烧,「少给我打岔!我告诉你马天城,我已 经给够你面子,今天你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   「我警告你不要污蔑我!」马天城吭了一声闷气,沉默片刻,支起一根手指, 对着秀华指指点点,「我倒要问问你,你和那个王金福是怎么回事?」   「你什么意思?」秀华目光如刀,虚眼凝视丈夫。   「这么多年没见你给谁托过关系,你和那个王金福是关系有多好,值得你这 么帮他?」   「……你?!」秀华怎么也想不到,丈夫会嚼出这样恶毒的揣测。   马天城看妻子语竭,得寸进尺地再度提高声调,「你要解释,你先好好给我 解释!解释不清楚就给我回去!我一天到晚没管过你,你以后也少拿闲话来烦我!」   「马天城,你要不想过了……就离婚!」   「离就离!!」   两人怒目相视,随后一齐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他们都知道,为了脸面,为了事业前途,这婚他们离不了。   对峙一阵,马天城转身要走,「我还要做事,没空陪你在这耗着!出去你爱 搞搞谁,以后别来烦我!」   「站住!」秀华走到他面前,冷冰冰地看着他,「好,从今往后,你想干什 么,我都不会再管你。但你要记着,想做丑事,就要在外面把你的狗尾巴夹好, 别让人瞧见!要是伤了我父母的面子……我不会放过你!」   「你去找你的奸夫也别让我瞧见!」   「马天城……」秀华再次处在爆发的边缘。   马天城摔门而出,「从今往后我们各过各的,谁也别管谁!」   ……   离开政府大楼,秀华哭了。   从小到大,她几乎都没有哭过。   她暗恨自己遇人不淑,咒骂丈夫狼心狗肺,自己多年的付出都喂了狗。   马天城明知道自己的忌讳,还是将那些最恶毒的话说出了口。   比起承认出轨,那扎心的污蔑,还让她心痛百倍、千倍、万倍。   车子停在路边,秀华头伏在方向盘上,藏住泪湿的脸颊。   放在水杯座内的手机一直在振响。婉熙一直在给她打电话。   秀华沉心吸气,暂时止住心中哀伤,扭头看去,心中浮出一丝暖意。拿起手 机,她举在眼前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接听。   「熙熙,今晚把你一个人丢下,真不好意思。我和天城谈了,你说的没错, 可能是我误会了他,改天我把事情弄清楚再跟你讲,周末愉快,早点睡。——爱 你。」   秀华心中若有千钧,却不忍将胸中苦闷与闺蜜倾诉,发去无事的短信后,便 决定驱车前往酒吧买醉。   婉熙站在路边,看看手机,再看看秀华车子驶离的尾灯,放松手腕,轻呼一 声,嘴角轻挑,露出一副甜美的笑脸。   而在婉熙身后,还有个站在阴影内的女人。   女人矗立无言,默默注视着婉熙的背影,以及秀华车子驶离后那夜灯下一尘 不染、却透着几分冷漠的路面,婉熙迈步前行,女人也亦步亦趋。   这篇文章的由来是去年根据一名热心书友提供的素材写的两三万字的小短文, 母子向。当时正有打算重写我的母亲柳菁英一文,回头看到这个母子场景便想扩 展下也许很不错,于是就开始扩展故事情节,从纯肉扩展到有完整的剧情脉络, 因此全篇只有母子,不会有绿。   那位热心的书友也提供了许多很好的建议,特别在此向他表示感谢。                【待续】                  04   昶北市郊,一间高档酒吧内。   秀华孤零零地坐在吧台前,独斟独饮,凄婉动人。   毕竟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藏不住的异样立刻吸引来许多不怀好意的男人, 一个个就像在沙漠里望见了绿洲,夜间望见灯火的飞虫那般如饥似渴、接连不断 地聚集到吧台周围。   有人很无理,一上来就问价;有的人味太大,一靠近就让她犯恶心;有人歪 瓜劣枣,有人油嘴滑舌,有人脸皮极厚,一拨拨来,一拨拨地走,始终像臭虫一 样,黏在她身边。   她毫不理会,却不胜其烦。   酒吧门口,一个身穿银灰色衬衫、身材笔挺、腰间系着爱马仕皮带的精干男 子举着电话缓步前行,同时朝着酒吧大厅内的人群左右凝望。   「喂,我到了。照片发我。」   「照片?」电话那头的神秘女人笑了笑,说:「不需要。进去你就知道了。」   「……」男人左半边脸颊微微抽动,神情不悦。   他没有反驳,放下电话,站在原地环视一圈,仍没有一丝头绪。   他阴沉着脸,无视驻唱歌手卖力的表演,蹬着脚上搽得油亮的黑色皮鞋,径 直走向连接酒吧大厅的内部庭院。   透明的全景窗外绿植繁盛,各式阔叶隐没在稀薄的干冰雾气内,隔窗观望, 仿佛面对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热带雨林。   「For êt Tropicale du Rwanda 」,这便是这间酒吧名字的由来。   两扇自动门打开,虫鸣和水流声裹夹着一股热浪扑面而入。热带风情的庭院 通体呈长方形,上方有十五米高的星空吊顶,四周封闭,宛如一间诺大的温室。   庭院底部水网交错,正中蜿蜒着一条全透明的钢化玻璃栈道,栈道两旁栽种 有诸如娑罗树、鹿角蕨、桫椤、棕竹、散尾葵、萝芙木等热带植物,缱绻的枝叶 在一盏盏淡琥珀色的射灯印照下形成了一幅幅美轮美奂、极具异域风情景观,而 栈道下方飘散着持续涌动的朦胧白雾,行人行走其间,宛如行至仙境。   男人无心驻足欣赏异域美景,快步行走在云雾缭绕的栈道上,直奔位于庭院 尽头,相对大厅而言僻静许多的那几间调酒室。   果然,他刚踏进头一间调酒室,一眼就在吧台尽头的角落里看到了秀华的身 影。   些微的惊讶过后,男人双目微阖,面露耐人寻味的表情。   ……   秀华无视搭讪的酒客,仍在独斟独饮。   微醺之际,她忽然有了个可怕的念头,并再一次,回忆起了幼年间偶然窥视 到的情形。   那是在九十年代初,她刚刚记事,家还住在父亲工厂的宿舍楼里。   隔壁有一位刚生了宝宝,脑后系着一根长长的麻花辫,笑起来很好看,她很 喜欢的,身上有着很清甜槐花香气的漂亮姐姐。   有天她偶然撞见,‘槐花姐姐’居然瞒着丈夫,和一个浑身酒糟气味的陌生 男人藏在榨油厂破旧的厂房里,做着可耻的事。   那一幕,尽管事隔多年,秀华依然记忆犹新。   槐花姐姐眼神迷离,本应该是圣洁清香的乳房被一只散发着油腻气味,仿佛 刚在煤堆里掏过的黝黑的大手握着。奶白色的滚圆美乳被大手左右挤弄,上下抖 动,洁白奶汁溢出红褐色的奶头,穿过男人粗黑的手指,溅到尘土飞扬的水泥地 上。   而槐花姐姐仰头轻喘的样子,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长大后,秀华才知 道,那个,就叫做出轨。   回想起后来槐花姐姐的遭遇,秀华时常会感到心悸。   多年以后,厂里的女眷常常把这事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人骂她是荡妇, 有人对她抱有深深的同情。有人认为纵然她丈夫有千般不是,她也不应该出轨, 还有有人说她是遇人不淑,才会导致后来的悲剧。   秀华觉得她们说的都有道理。少女时期,秀华经常告诫自己,做人要克己复 礼,并且一定要谨慎选择未来人生的伴侣。   她的理想便是就像小说描写的那样,经历许多美好的邂逅,和一个举世无双、 温良正直的好男人相知相爱,然后在漫漫人生中相濡以沫,绝不背叛彼此。   曾经,她以为那个男人就是丈夫。   我不负卿,卿不负我,理想中的爱情很美好,现实却很扎心。   彷徨之际,她便有了作践自己可怕想法,既然你污蔑我有奸夫,那我就去找 一个……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唯有苦笑着摇摇头,玉手托起高脚杯,仰头一饮 而尽。   就算是出轨,她也做不到。   她无法想象,自己被男人那恶心的东西糟践。   恶心的丈夫,恶心的新婚之夜。   现在,她觉得关于丈夫的一切都很恶心,包括当年从自己肚子里钻出来的那 个小东西。   心情愈发烦乱,直到她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酒吧里,贴心地替她赶走了 身边的「苍蝇」。   那个男人大概三十出头,超过185 的个子,身型和气质都很像没有发福前的 丈夫——秀华承认,当年的丈夫,至少在外形方面很优秀。她忍不住侧头观察隔 壁的男人刀削斧刻般刚健的侧脸。男人眼里很干净,看不出有什么欲望,关键是 ……   秀华顺着男人落座的方向,轻耸几下高挺的鼻梁,竟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不 讨厌,甚至有点喜欢他身上的味。   男人也回过头来,报以含蓄礼貌地微笑,秀华当即举杯致意,向他表示感谢。   顺水推舟,两人慢慢聊了起来。   对话意外的投机,不知不觉中,两人聊了很久。秀华这时才注意到,酒吧里 淡淡的背景音乐正好是《Fly Me To The Moon》,这首舒缓的华尔兹小调,她上 学时就很喜欢。心情渐渐放松,红唇轻贴水晶杯,仰头一饮而尽,纤长的兰馨素 指敲着吧台,玉手翩然一挑,招呼过酒保,再点下一杯‘Sex On The Beach’。   秀华和许多善良淳朴的女人一样,最想要的是那种相知相识的感觉,或者可 以叫做心灵相通的默契。结婚十多年,学校的工作、照顾公公婆婆、教养儿子、 衣食住行等等大小琐事占用了她大部分时间,得空还要对付丈夫那边恼人的人际 关系,她从没有怨言,因为那就是生活和婚姻的真谛。   而眼前的男人,让她有了种相见恨晚的感觉,那是不同于闺蜜,只属于异性 间的感觉,于是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韶华易逝,青春很短,出轨——这个词 很不好听,至少在自己这里不应该是贬义词,我是在修正人生的错误,根本上是 在追求幸福,不应该单纯为了报复谁。   是吧,马天城。   世界那么大,总会有比你强千万倍的好男人。   纵使时光无法倒流,如果上天能给一次机会,秀华很确定,当年那个四岁的 小女孩也会悄然离开,永远不会泄漏槐花姐姐的秘密。   带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许,秀华开始期望身旁的陌生男人能通过自己的考 验,并期待着能在他身上体验丈夫那儿没有过的温情。她在遇到知己和报复丈夫 的愉悦心情中不停小酌,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入了一个卑劣的猎艳陷阱。   男人显然是老手,趁着秀华低头醉笑的一刹那,手臂在她的酒杯上方看似随 意地一挥,丢下夹在指缝中的药丸。他的手法极为娴熟迅捷,在秀华抬头的那一 刻,药丸已化作一颗颗细密升起的气珠,彻底融入了酒杯淡黄色的碳酸气泡内。   时至深夜,秀华已经喝到恍恍惚惚,听到男人要送她回家,迷离妩媚地点了 头。   她跟在男人身后,摇摇晃晃走出酒吧,男人没有问目的地,直接就把她引进 了一只陌生的车辆前,仿佛失去神智,她腮晕潮红,媚眼如丝,想也没想,就钻 进了打开的车门。   万幸,灵敏的嗅觉这次拯救了她。   醉醺醺的鼻头耸动两下,秀华在车上闻到了和男人身上一模一样,并且浓烈 许多,还夹杂着一些劣质香水的刺鼻气味。   她深感不适,脑子里浮出一丝清醒。身体绵软无力,她瘫坐在后排的皮椅上, 在车子发动前警惕的问询了几句,而男人的搪塞,立刻让她意识到危险。   秀华开始怀疑,男人的身上和车上,会不会喷洒的是那种能让女人失神的特 殊香水?   高挺的鼻梁继续轻耸,她细细分辨着车内的味道,同时感觉到脑子昏昏沉沉, 身体异常燥热,立刻强打精神,一脸警惕地看向前方驾驶位上的男人。   后视镜里淫邪的目光,这次没有逃过迷醉的双眼。   被欺骗玩弄的心情瞬间爆棚,秀华再也止不住由内到外的厌恶,挣扎着抬起 松垮无力的手臂,竭尽全力推开车门,趔趔趄趄地爬到了地上。男人惊讶地「诶」   了一声,立马跟着下车,不断花言巧语故作温柔,试图将她再度哄骗进车里。   「不用你管,我自己能走!」秀华手臂一挥,将凑近男人挡开身前。   欲图不轨的男人继续纠缠,秀华浑身乏力,顿时怔忪不已,爆喝一声「滚!」, 用尽余力,抡起手中的小包就砸在男人脸上!   「滚!滚!!」   她伏在地上嘶声大吼,如同一只发狂的狮子!   嘶吼引来酒吧的安保人员,男人见到已经失去机会,便捂着脑袋,骂骂咧咧 地后退离去。   ……   十几分钟后。   男人开车驶出几个街区,停到路边,接通了一直在震响的电话。   「喂!」   电话里传出女人反绒叱詈声:「你说什么来着?没有你拿不下的女人?嗯?」   「……」男人无言以对。   「怎么不说话了?……我问你话!要是她去报警怎么办!」   「哼。」男人一声蔑哼,「报警又怎样,我又没做什么。」   「你给她下了药!」   「你知道那药查不出来。而且酒吧里的位置我看过,监控拍不到。」   「我就问你,万一查出来怎么办!」   男人在侧脸上咬出牙颌摩擦印记,「……我说了,那药不可能查出来。查到 我我也知道规矩,不会把你供出来!」   「没用的东西!」女人冷哼一声,挂断了电话。   「操!」男人怒骂一句,甩手砸开手机。   噼啪几声响后,他又抬手「砰砰砰」地狠狠砸了几下方向盘,扭头看向窗外, 瞋目切齿地喘着粗气。   ……   深夜的高速路仿佛银河中的一条光道,显得宁静而神秘,深邃而悠远。   稍早前,尽责的保安们保护着秀华回到了自己车上,并照她的要求,替她叫 来了代驾。   此刻秀华静坐车内,头靠窗沿,凄婉的醉眸望着窗外流转的灯光,心中不知 骂了自己多少遍傻。   期盼的人是一个谦谦君子和大丈夫,平时保持好界限,需要的时候就会来到 身边小酌对饮,而刚才那个家伙,却是个猪狗不如的臭东西。   苦涩的微笑浮出嘴角,秀华受伤的心,变得更痛。   还是自己品行不正,难怪只能吸引来一只只苍蝇。   这时,她想到了丈夫。   和丈夫相遇,是在大三暑假期间。   那年她十八岁,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支教。二十八岁的马天城,正好也在那 个乡里履职。   秀华还记得同窗好友们对自己的误解,说她人看起来就像一块冒着寒气的冰, 一块生着尖刺的铁。   她不好解释。   高冷的一面,仅仅是因为嗅觉上的洁癖刻意与人保持距离,尤其是身边的男 性。   内心深处,她认为自己和其他女生没有区别,一样期盼着唯美的爱情。   当年在那个不通公路,见不着电器,甚至砖房都很稀有,一切一切都很原始, 但是风景很优美的小山村里,对于未来的丈夫,那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乡干部,秀 华的第一印象很不错。   发福前的马天城有样貌、有学识、有能力,堪称体貌双全,气质忧郁。两个 高冷的年轻人互相吸引,旁人也都在有意无意地撮合他们,最终帮助他们走到一 起。   丈夫告白那天,秀华印象很深。   那是个山区骤雨转晴的午后,空气格外清新。黄泥垒成的破旧校舍后面的小 山坡上,翠绿色的草地在联茵成片,碧蓝的天空中飘着一朵朵棉花糖似的白云团 子。   几束镶嵌着紫灿灿裙边的牵牛花蔫搭在一面大青石的阴影下,花瓣上沾着新 落的雨滴。暖融融的微风抚过,小草们摇曳出绿油油的波浪,沙沙声像是在和花 儿窃窃私语。   两个年轻人并排坐在青石旁的草地上。   草地的清香沁人心脾。   丈夫身上的白衬衫,像天上的阳光一样耀眼。   没有甜言蜜语,没有海誓山盟,马天城看着山坡下泥墙砌成的破校舍,轻声 述说着人生的理想。   他想让孩子们走出大山,改变他们的命运;他想做更多实事,让山里穷苦的 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他不想要荣华富贵,只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平平安安、和和美 美。   理想和信念的重合,让秀华心间涌起一股股甜蜜的感动,于是等听到那句‘ 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努力’,她双手激动地搓着裤腿,将晒得白里透红的俏美脸 颊藏进膝盖,羞涩着点了点头。   尽管异常挑剔的嗅觉固执地劝说她要冷静,她还是毅然决然,选择接受马天 城。   秀华想要爱情,就像这山村里的景色一样唯美的爱情。   只要遇到对的人,哪怕身上散发着恶臭也要嫁给他。更何况马天城是个正常 的男人,体味并不算重,非要说,她觉得是自己有问题。   秀华特别中意丈夫的还有一点,就是他对自己相敬如宾的态度。   直到长辈们特地为她筹备的盛大的中式婚礼上,夫妻两人才第一次牵手。   那天,新妇凤冠霞帔,衣香鬓影。礼厅内珠摇玉动,热闹非凡,一众男宾衣 冠齐楚,相伴的女眷风光迤逦。那天,秀华见到了自己最美的样子。那天,本也 应是她有生以来,最开心日子。   只可惜……   洞房花烛夜。   秀华本也期待着一场热吻,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决心,蹙着精心勾画的阙月 眉,极为突兀地躲开了丈夫的嘴唇。   丈夫很尴尬,她也很抱歉。   ……这些回忆,让秀华难受。   或许从那时开始,丈夫心里就有了芥蒂。   我总是觉得丈夫做得不好,可哪有自己这样的妻子。   新婚之夜都要捂着鼻子,婚后半月要分床睡。   十几年时间都没有好好尽到妻子的义务,可以想象,马天城这样自尊心很强 的男人,心里会有多别扭。   而我,哪来的脸去质问他有没有出轨。   如果……   秀华突然想到,如果天城在家等着我,我会跟他认错。   要是他还生我的气,我不介意做任何事让他开心,哪怕他让我舔他那又臭又 恶心的东西……我一定能忍住,我可以做到。   或许不该等他提起,我应该主动,无论如何,今后我做一个好妻子,再不和 他吵架,里里外外捧着他,满足他的虚荣心。   ……   怀揣着种种思绪回到家中,已是凌晨时分。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秀华期待落空,悲从中来。   她重重倒在沙发上,仰头望着天花板,嘴里发出将死之人一样的醉吟。   迷茫和彷徨随着酒精在体内重新肆虐,失去神采的双眼,不停涌出凄凉的泪 水。   ……我好傻。   明明了解马天城,怎么还期待这样的人?   结婚这么多年,每次吵架,我听得最多的就是埋怨,不论对错,他总是怨这 怨那,就算明摆着做错了事也不会承认,只会摆起那副令人厌恶的官威一味敷衍。   细细想下,不要说好好说话,他真就从来没有向自己放低过姿态,哪怕一次 都没有……是,我是对不起他,我也不想让他做活鳏夫!我努力过了,可我确实 克服不了!   那晚我就有认真跟他解释,他也表示愿意包容我,对此我很感激。我为了他 去求医问药,凡事都依着他、让着他,可他却得寸进尺,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他的?   是在父母精心筹备的婚礼上,看他对从马家村赶来的穷亲戚很冷淡,然后对 自己家这边做官的长辈格外热情?还是知道了他拿陪嫁的黄金去巴结上司,问他 话,他很痛苦的表示要在官场内生存,免不了这样的手段?   他让我为他调动的事宜去亲戚家走动,我自知理亏,尽管心里百般不愿,还 是替他去。或许他根本没爱过我,只是把我和我家当成他升官的工具。   真不知这么虚伪的人,我是怎么忍受了这么多年?   他拿王金福来恶心我,我居然还念他的好,还想着跟他道歉?谁知道他背着 我做了些什么,搞不定,早就在外面有了女人。   管他的,管他想干什么,各过各的也好。   可是他好找贴心的情妇,我去哪找个合心合意的好男人?   ……孤独终老的悲哀涌上心头,无奈的现实,更让秀华伤心。   婚离不了,知心知情的爱人也找不到。她醉意未消,又去柜里翻出红酒,拧 开瓶盖,咕咕吨吨灌进喉里。   借酒消愁,愁上加愁,自古如此。   什么狗屁爱情,什么相濡以沫。还不如喝到不省人事,被酒吧的男人带走糟 践!   老天要我讨厌男人,那要我长这张脸和身前身后的两团东西干什么用?!   若能治好那恼人的洁癖,我倒愿意成那整天在男人堆里打滚的荡妇!   可恨、可气!我就连出轨都做不到!   顷刻间,整瓶红酒入腹,想到伤心处,秀华借着酒意,自嘲般地傻笑起来。   「嗬嗬赫赫赫——」   她笑自己是浅薄的女人,身体和心理都有病。   年过三十,还跟个小女生一样,总对现实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世上的好男 人还是很多的,唯一的问题还是自己就接受不了,守着宁缺勿滥的想法,结果只 有暗自神伤。   笑着笑着,她又哭了,哭得顿足捶胸,肝肠寸断,诺大的身躯像是变成了一 个顽狡的小女孩,得不到心爱的玩偶就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呷!」一声莫名的长啸,她气得往地毯上甩下酒瓶,哐当一声后,抬 手又胡乱捶起了沙发面。   嘭——!嘭——!嘭——!   ……   对于后来的失态,秀华没有印象,只记得吵闹过后,脑袋疼得厉害,迷迷糊 糊地就躺到了床上。   在梦里她也感觉到天旋地转、头疼难忍。   ……好难受,好想吐。   幸运的是,梦中她遇见了心目中那个完美的情郎。   情郎口中的气息,就像是夏日雨后的清风一样和薰。他温柔地伏在耳边,轻 声述说着安慰的话语。温暖的嘴唇,宛如在碧草红花间翩翩起舞的彩蝶,不时在 脸颊上停留,留下一丝丝苏痒的温馨。   秀华感到身心都舒畅。   她很想与情郎吻在一起,可在梦中无法翻身,不禁有些着急。   她努力转头去看了看……可这家伙,居然是年轻的丈夫。   再看看周围的环境,蓝天白云,碧草连茵,俨然是当年丈夫向自己告白的小 山坡。   然而,这次没有温馨甜蜜的感觉。   她只觉可悲、可叹,就连在梦里都逃不过丈夫的桎梏。   ——妈的!   秀华很少说脏话,就算在吵架时都很克制。   当她意识到这是个梦,一个不太美好的春梦,尤其在梦里居然还在幻想着和 丈夫和好,不由自主在心底彪出了这二字。   忽然间,她感觉到了身体上的异动。   ……不是梦?真是马天城?难道他回来了?   秀华分不清当时的心境,到底是惊喜还是愤怒多一点。   不过她很快意识到,抚摸自己人,并不是马天城。   不可遏制的怒气猝暴心头,秀华艴然翻身而起,裂眦嚼齿地瞪着眼前的小人, 一把将贴在腰上的小手牢牢薅进手里。   小马怔住片刻,僵着脖子使劲颤抖起来,「妈……不、不是……」   余光瞟过儿子挺起的裤裆,迷醉的美眸怒眦尽裂,她高高举起另一只手臂, 绷直大手,「啪」地一声脆响,正正落在那张惊恐的小脸上。   「你个畜生!」   「妈!妈!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啪——!   「你和你爸,都不是好东西!」   「妈你别生气!我、我我再也不敢了!」   「你还敢!?」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妈!妈!!」小马无助的哀嚎声中,大手像雨点般噼里啪啦地落下。   ……   两个小时前。   小马驹经过一夜的欢乐时光,睡得正酣,却在半夜被借酒撒泼的母亲给吵醒。   他起床出门,看到母亲趴在沙发前打滚捶地,旁边地毯上倒着一只空空的红 酒瓶。   再仔细一看,妈妈一身酒气,满头香汗淋漓,秀发凌乱地贴在额头和两腮, 脸色像在锅里蒸过一样,红得好像关二爷。   「……妈?你怎么啦?」   他从未见过妈妈穿喝醉成这样子。看妈妈像烂泥一样瘫倒在那儿,心里很是 担心。   他想到了前年有一次自己着凉时难受的感觉。   那天晚上,妈妈坐在床边,将煮好的热粥,舀一勺,吹两口,然后用力一戳, 就像填鸭子似的,强行塞进自己嘴里,一边还在喋喋不休地张口数落自己不肯听 话加衣。   妈妈这样躺在地上,说不定会着凉。虽然记忆中的妈妈是伟大和强悍的,好 像从没生过病。   「妈,别躺地上了,快起来吧。」   「呜……滚,滚开!」   儿子的关心,反惹得秀华一顿醉意熏熏的嫌弃。   她已经醉得深沉,看不清眼前之人是谁,分不清现在自己在哪里。   「妈……你这样真的会会感冒的啦,感冒了就好难好难受。」   「滚……我叫你滚啊!!!!」   小马耐心地劝,秀华只把他当成了酒吧里的色鬼,嘴里呜呜呀呀叫骂着,挥 舞着无力的双臂要挠他脸。   无语中,小马赶紧后退躲避。秀华挠不到,一个翻身,几声干呕,「哇」地 一口呕出一大滩酒水。   她仰起头,嘴角吊着混合着酒精的唾液,虚着红得可怕、满是愤恨的醉眸, 恍惚中又将小马看成他爸马天城,举起虚浮的手指,摇摇晃晃地指着小马忧心的 小脸,不停咒骂他是畜生。   乖巧的小马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从只言片语的辱骂声中理解到,妈妈 的心情很不好。   他正想着怎么再去劝,眼瞅母亲手上的动作,赫然一惊!   「啊啊啊啊啊——不要啊妈!快过来!」他登时俯腰过去,猛地拉住母亲的 手臂往后拖,「不要趴过去啊!」                【待续】                 05   眼瞅着妈妈就要翻身趴到地上黏糊的呕吐物上,小马赶紧抱起一条乱挥的手 臂,后仰着身子,两脚使劲蹬,利用体重和惯性,努力将母亲拖到安全距离,心 中暗道一声好险,轻轻放下手臂,低眼再看见母亲红彤彤的脸颊上挂着一道粘稠 的口水,眨眨眼,转身就跑到卫浴间拿回一根润了水的干净毛巾,想替母亲擦擦 脸。   「——嗝。」   秀华打了个酒嗝,背靠沙发抬起迷醉的双眸,晃眼看到什么东西朝脸凑过来, 以为要被色魔侵犯,满脸焦急地偏头躲避,手上胡乱推搡,呜呜呀呀地叫嚷着让 人滚。   「妈,你让我滚哪里去啊……我只是想给你擦脸啊,要不你自己来?」   小马递过毛巾,秀华怒啐一口,一掌掀到旁边。   「滚……滚开!」   「哎哟……」小马甩甩手,叹着将毛巾翻了个面,再试着去给母亲擦脸,依 然无法靠近,奶白秀气的小脸蛋紧紧拧着,无奈之际,他只好站起身,暗忖妈妈 今晚就是出去和熙熙阿姨吃个饭,怎么就醉成这个样子?   低头看到母亲不停咂嘴吞咽,他收起手中的毛巾,转身走向厨房,拿回一瓶 矿泉水,蹲下蹙着眉递过去,「来喝点水吧妈。」   可秀华还是那样,每次水瓶凑近,她都会乱挥手臂给敲开,嘴里还咿咿呀呀 叫着什么「休想」、「咬烂」之类让小马觉得摸不着头脑的话……   「不是啊妈……这是水,不是酒!」几番尝试,小马终于将瓶口凑到母亲嘴 边,一撮清冽的泉水荡出瓶口,落在热燥的嘴唇上,香舌一抿,苦涩的口腔终于 尝到了甘甜,秀华立刻放下抵抗,双手捧着水瓶,高仰着泛出桃红光泽的玉颈, 自己往嘴里灌。   咕噜咕噜的吞咽声中,她几口就将将一整瓶泉水饮尽,清水溢出嘴角,滴入 领口,落在那晶莹诱人的锁骨上,看得对面的小人小脸一红,害羞地往旁边移开 了视线。   「啊、啊呜,咕……」秀华仰着头,红玉般的大手捏得瓶子夸夸作响,感到 瓶子里倒不出水来,垂下手臂随手一丢,倒仰螓首,后脑靠住沙发边沿,好不容 易安静下来,却是左摇右晃着脑袋闭上双眼,嘴里像金鱼一样「啵啵啵」地吐着 细密的水泡,露出一副要就地睡倒的模样。   「妈?回房睡吧……妈?妈?」   小马叫不醒母亲,更担心她会不会着凉,只好再拉起一条手臂,打算将她拉 起来扶回房间。   无奈以小马现在的体格,想要扶起秀华实属艰难,虽用蜉蝣撼大树来形容不 太贴切,但他几次尝试,确实都不曾让秀华离开地面哪怕一丁点。   要是秀华安安静静躺在地毯上还算好,小马还能抱出被子给她盖上,偏偏她 被扯得心烦,迷糊中老是觉得是色魔在图谋不轨,呜呜呀呀醉叫着满地打滚,小 马眼看母亲就是要往脏东西那儿爬,不得不继续去拖,同时嘴里好言相劝劝,急 得是抓耳挠腮,额头直冒热汗。   废了好一番功夫,他再次将母亲拖得离开呕吐物更远了些,赶紧放开母亲的 手臂,起身开动脑筋想方设法。   「……这咋办呢?」   托着尖下巴沉思一阵,他眉梢一挑,拳头在手心里一敲,脑子里霎时亮起个 灯泡,嘴里发出「哦~」的声音,立刻拿起白毛巾,顺着母亲口中一刻不停的醉 骂,故意凑近前去……   「嘿嘿,妈,你还不起来,我就要给你擦脸了哦?」   「妈妈,你也不想被我擦脸吧?」   「……滚,咕……滚开!」秀华果然被惹得左右偏头躲避,嘴里发出一阵囫 囵不清的叫骂。   小马眼看奏效,故意挤着鬼脸、呜哇呜哇叫嚷着上窜下跳,就像在表演马戏 的小猴儿似的去撺掇母亲来殴打自己,哪知母亲挥手向前一薅,一把就薅住他的 头发,疼得他是嗤牙咧嘴,嗷嗷地惨叫!   「嗷嗷嗷啊哇!妈!放手!疼、疼!」他赶紧大声叫妈,表明身份,「是我 啊妈!快放开,头发、头发扯掉了!」   「嗝、嗝——!」   秀华打了两个响亮的酒嗝,撇撇剔透嘴角,摇晃着香艳润泽的红脸,迷醉的 视线在痛成麻花状的小白脸上晃荡一圈,微微一怔,不知所谓地咕哝几句,低头 呸呸喷出两口粘稠的唾液,手上将拽住的头发放开。   她却没有完全清醒,娇醉的檀脸上闪出一道厌恶的神色,一下拧小马耳朵, 一下掐住他的脖子,一下又往小身板上锤下几拳……   这些都还算好,小人赶紧拿自己这个人肉沙包当诱饵,忍着母亲的大手在身 上胡乱抓挠,很是艰辛地勾引着她边醉拳边往房间走。   然而距离卧室房门只剩几米远,秀华身体一晃,肩膀重重撞在墙上,脑袋也 跟着「噹」地磕向墙面。   这下她不挠小马了,可是身体贴着墙体往下滑,嘴里哼哼唧唧,眼瞅着就要 就地睡倒。   「妈!别睡,别睡!马上到房间了,上床去睡!」   小马赶忙用自己的小身板当支柱,佝偻着腰背,手掌扶着墙,撑起母亲的样 子,很像一个小老头背驼一座大山……   绵软的乳房压着肩胛骨,他刚开始还有些隐隐激动,红着小脸暗道一声真大 真软,往前走了两小步,心思便全然用在支撑母亲的体重上。   秀华虽看着不胖,但她身高体型摆在那儿,加上常年坚持锻炼,一身骨肉紧 实,保守了说,体重都有七十五公斤往上,而小马一个初中生,这会儿的体重不 过堪堪五十公斤出头,几步下来就被压得双腿虚浮,腰背发酸。   再坚持一阵,他双腿开始发虚打颤,几次险险被压倒在地,咬牙使出九牛二 虎之力,一点一点往前挪,实在不行就撑着墙面歇息会儿,从进房到床边,短短 七八米的距离,足足花费小二十分钟才驼着母亲到达目的地。   扑通一声,秀华趴在床上,小马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哎哟~」一声疲惫的 颤音,身子骨宛如泄了气的皮球那样,晃悠悠地虚脱瘫坐在床前。   「呼,呼……呼呼,呼……」   他双手撑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只待气息平稳了些,抬头替妈妈取下脚上 的运动鞋,拎着鞋子站起身,抬臂抹了一把额上累出的汗水,单手插着腰,偏着 疲惫的小脑袋走出房间,打算放好鞋子就去清清毛巾,再替妈妈擦一把脸。   他如此执着于给秀华擦脸,便是考虑到母亲生性喜洁,这样合着一脸口水和 眼泪去睡,肯定很不舒服。   当他拿着毛巾回房时,打开睡眠灯,看到床上的景象,小脑瓜仿佛受到暴击, 当即一愣。   「……呃?」   就在他出去清毛巾的间隙,秀华觉得呼吸不畅,便翻身过来,又觉得身体燥 热,双手胡乱拨弄衣裤,双腿乱蹬,这会儿已将长裤踢到了膝盖弯位置,蜷着两 条匀称紧实的大腿,双手举高过头顶,仰躺的造型,很像是一只性感漂亮的大青 蛙。   那还是小马有生以来,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女人雪白雪白、极富肉感的大腿, 毫不夸张地说,他当时就差点流鼻血。   他不禁联想到了爸爸收藏的白玉瓶——大白腿反射着顶灯柔和诱人的光芒, 比他想象中还要性感百倍,那白馥馥凝玉般的肌理,看起来就和爸爸宝贝瓶子的 釉色一样细腻。   他突然很羡慕爸爸,能和母亲这样的大美人同床共枕;他也很不理解爸爸, 为什么老是和妈妈拌嘴,而且十天半月不着家,难道工作要比妈妈还要美?   他想,如果我有妈妈这样的老婆,肯定会天天讨好她,每晚都要紧紧抱住这 样的大白腿……嘿,乱想什么呢。   小马摇摇头,一脸害羞地凝住好奇的小眼神,梗着脖子走到床边,弯腰下去, 手指夹着湿毛巾,小心丁宁地替母亲擦了擦脸。   「呜呼……呼。」   润上湿气的纯棉毛巾触到脸上,带来顺滑和清爽的触感,秀华性感的红唇里 继续吐着酒泡,舒服地呜呜醉叫了几声,没再反抗。   她依然感到身上燥热难耐,一双大长腿搭在床单上前后胡乱伸缩两下,手掌 在腿根处一撩,便让小马晃眼看到了掩藏在宽大的文化衫下沿,那个两腿之间最 深、最隐秘的位置,几乎每个青春期少年都日思夜想、心心念念都想要探究的地 方。   小马轩眉抬眼,灵动的眼珠子泛着猫眼般好奇的光,默默凝向母亲的玉胯, 那醒目的一抹的白,像是刚刚出土,露出了一点踪迹的秘宝,让他禁不住想要用 手刨开遮掩,好好地去探究一番……   看看,就看一眼……他扭头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母亲的醉颜,收回毛巾,借 着给母亲盖被子的动作,对着张开的冰腿,偷摸俯下脑袋。   素白的内裤色紧紧绷在在秀华平坦健美的小腹上,在腿根和玉胯的连接处, 绷出了两条左右对称向内弯曲的弧线,弧线汇集到玉胯正中间那个微微凸起、宛 如两瓣丰唇形状的骆驼趾处,乍看好似是一座上下颠倒的富士山。   内裤边缘呈椭圆形,将大腿分割出两弯对称浑圆,犹如被切割开的满月,或 许是因为醉酒,腿表面隐隐泛出粉色的光泽,在小马眼里,看起来真的是好丰满, 好厚实,好性感。   ……他不禁想到早前看过的AV. 那名女优的美腿已能称上极品,但和妈妈比 起来,还是相差甚远。   妈妈的大腿修长且不显瘦削,就是那种远看很苗条,近看相当丰满的形状, 腿筋线条遒劲有力,绷出的玉柱弧形极富肉感,而且皮肤水嫩润泽,肌理如丝般 光滑,即使凑近也看不到哪怕是一丁点儿的松皮和墨点。   玉胯两侧的腿根部,两条大动脉正在奋力地跳动,小马再凑近一点去看,鼻 子还里能闻到暖暖热热的、沁人心脾的香气,就像崭新的,涂着奶白色清漆的暖 气片上面搭着一碗碗刚煮开,飘散出红茶特有甘甜香氛的西米露牛奶。   时间仿佛被定住,他眼睛顿在那儿就再也移不开,好想好想把脸贴在丰满大 腿上,把嘴唇贴在三角内裤上尽情地闻一闻、亲一亲、舔一舔……   「呜……呜。」   伴随着两声呢喃般的醉吟,秀华翻起一只粉里透红的膝盖,吓得小人呼地一 下就抬起了脑袋。   虽然小马很想试试脑门被夹的感觉,还是慌里慌张地退下床去,关灯逃回了 自己的房间……   惊惶过后,他躺在床上,胸腔剧烈起伏着,眼睛大大睁着望向漆黑的天花板, 俊俏的小脸烫得像熟透的蜜桃,满脑子想着刚才美景,再也难以入睡。   欲望的念想将他早前抒发过,本已沉寂的性欲一下给重新激发了出来,小手 伸到裤裆位置,握住高高挺起的旗杆使劲地搓,不禁去想,妈妈醉得那么厉害, 再去看一看,应该发现不了吧?   去吧,就再看一眼!一定不会被发现,完了去厕所弄出来再睡!   这个年纪的少年,经常会因为生理上的冲动做出非理性的举动,没有太多思 想斗争,他鼓起勇气,带着兴奋忐忑的心跳,翻身跳下了床铺,蹑手蹑脚,像做 贼似的,再次摸进母亲的房间……   这次他没有开灯,按照计划,悄咪咪爬上床铺,翻开搭在母亲腿上的蚕丝薄 被。   母亲醉梦中的喘息声很重,两条玉腿仍像青蛙似的蜷成一个圈,他两只手肘 撑住床面,撅着翘挺的小屁股匍匐前行,将发情的小脑袋伸进腿间,像一只毛毛 虫似的轻轻地拱,慢慢靠近了让他魂牵梦萦的玉胯。   沁人心脾的芳馨飘进鼻头,他哈地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立马贪婪地嗅吸起 来。   一开始他也没想做什么过分的事,单纯是想满足下纯情少男的好奇心,好好 看看,顺带好好闻闻蜜阜的香气就撤退。只不过由于房间没有开灯,他看不太清 眼前的美景,而那股带着一丝酒精气味的诱人香气很快让他头皮发麻,几次提醒 自己要赶快离开,可每次都忍不住再吸一口、再吸最后一口,这次真的是最后一 口……   一口接一口,最后何其多,他小脸涨红,小鼻子哈赤哈赤地耸,感觉趴在那 儿就一小会儿,恍然就过了十来分钟。   也不奇怪,秀华身上那份堪比催情迷雾的诱人体香,尤以腋下和胯间最为浓 郁,换做是风月场的老手也会被迷得七荤八素,何况是他么一只不经人事的毛头 小伙?   加上秀华一身甜腻浓郁的酒气,小马不经人事,如此近距离去品味,不免被 熏得恍恍惚惚,理智的堤岸被汹涌的欲潮一点点侵蚀,渐渐忘却看一眼就走的初 心。   「啊……呜姆。」   再一口陶醉的深嗅后,小人实在敌不过嘴边的诱惑,晃晃悠悠地伸出小舌尖, 触在内裤上边,轻轻舔了舔……   舌尖能清晰地感受到玉户的绵软和温度,如触在新鲜刚出炉的,表面覆盖着 薄薄一层温热顺滑麸皮的蛋糕上,转瞬之间,极大的满足感从舌尖涌向喉咙口, 舌根一酸,立刻分泌出大量唾液,让他口中泛起一股股酥酥的回甘。   他感到很奇异,妈妈的内裤明明没有味道,尝在口中,却是那么甜……   理智的大厦轰然坍塌,他长长伸出舌头,猥琐地顺着鲍唇线再舔了几口,整 个身体都在兴奋中发出欢愉的轻颤。   黏黏的唾液裹满了舌头,贴在内裤面上左拨右撩,像是在测绘母亲阴阜和蜜 唇的形状,很快将被正中的布料舔湿一片……胸中的快意节节攀升,他像失心疯 一样继续舔,完全忘记去考虑这样子胡来,会不会将母亲惊醒。   醉梦中的秀华同样受到刺激,无意识中呜呜轻喘着,花径舒爽地蠕动出一缕 缕爱液,沾染到内裤上,悄然和小马的口水融为一体。   呸哒、呸哒、呸哒……   小马像条谄媚的小狗似的舔得认真且投入,不知不觉间,舌头直接舔到了内 裤边缘一侧、没有被布料覆盖住的皮肤上,他立刻感觉到大不相同的水润柔滑, 不禁扬眉抬眼,砸吧着小嘴啧啧作叹。   而秀华被他一激,只觉下体瘙痒难耐,的红唇中吐露一声姣丽蛊媚的浅吟, 螓首往右侧偏去,娇躯跟着一翻,出自本能,想夹紧双腿。   感受到母亲的异动,小马紧张的小心脏顿时跳到嗓子眼,「嘶」地一声忙将 舌头收回口中,乍然挺腰,慌不迭地从玉胯间抽回了小脑袋。   他本想再次跳床逃走,却看到母亲一个雍容华贵的翻身动作,变成了向右侧 躺的姿势:一条腿伸直,另一条腿从裤腰中抽出膝盖,高高蜷起搭在伸直的那条 腿上,两条脂玉般的美腿一上一下,正好完整地展示出了那半边浑圆如球的饱满 玉臀。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小心脏顿时暴跳起来,如此诱惑,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眄见妈妈仍然睡得死气沉沉,完全没有要惊醒的迹象,狂暴的精虫即刻在他 脑子狂奔!   湿漉漉的小舌头搭在嘴唇边上舔了一口,他抬起一只小手,摸到两腿间,隔 着内裤握住那根雪嫩嫩的年轻肉棒,拇指按住肉冠上的朖皮,用力搓揉起来。   「啊哦……呼、呼呜……」   快感猛然蹿升,他微张的嘴唇不受控制地颤动,呼哧呼哧地低喘几声便再次 弯下去,探出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手指轻触了下香软滑腻的臀肉。   指腹传来软乎乎的温热质感,他再瞟了眼醉得深沉、丝毫没有反应的母亲, 屏住气息,手上松开隆起的裤裆,双手并举,摊开十指,同时按上有着完美圆弧 形状的丰腴臀丘。   内裤温热,硕臀柔滑,小手和缓地在巨臀表面轻绕一圈,宛如在爱抚心爱的 宝贝,他口中唾液继续分泌,很快要溢出口腔,闭上嘴唇「咕唧」一声咽下,即 刻俯头下去,再度伸出小舌,沿着内裤的边缘,让温热舌头贴住光洁的臀面,缓 缓往上勾舔。   妈妈喷香的大屁股果然如他料想的那般可口,柔滑的臀面覆盖着一层清爽的 汗气,略带一点淡淡的咸味,直观的触感,味蕾仿佛抚过一碗蒸蛋,再细品一番, 舌面上又透出那种近似鱼子酱的醇香,香得他眼儿弯弯,嘴角挂笑,呼哧呼哧地 贴过小舌头,继续开心地品尝起来。   滋滋声中,一道晶莹的唾液线渐渐形成,在房里幽暗静逸的微光下,宛若反 射着月光的一条小溪,平静地向前蜿蜒……舔到美臀尽头,小马的舌片变得酥酥 软,他撅起嘴唇,对着大腿外侧吻下一口,又将小手伸到裤裆处去按住硬邦邦的 肉棒,只胡乱揉捏几下,顿时体会到了好比登仙的快感。   「哦呼……嗷呜,呜,呜呼呼……」   快乐的浪潮冲昏了他的头脑,口中喘息声越来越狂暴,满心以为一切尽在掌 握中,想着亲完香臀,可以再摸摸妈妈的奶,完了盖上薄被离开,妈妈什么也不 会发现……   「呜,呜呜……呜……」   忽然听到几声似在抽泣的呢喃,小马赶紧收回小舌,抬起小脑袋。   他见母亲依然双眼紧闭,嘴角却在轻轻抽搐,眼角还挂着一颗晶莹剔透,宛 如东珠般的清澈泪滴,沿着秀美的脸颊潸然一落,滑出一道优美的泪痕。   小马渐渐拧紧眉心,恍然意识到母亲居然在深沉的醉梦中都在哭泣,眼中情 欲渐渐消失,心中跟着浮出一股淡淡的哀伤……                【待续】                 06   小马打小就是这样的孩子。   极富同理心,情绪容易受到周边人和事物的影响,看到别人开心,他也开心, 看到别人难过,他也会跟着难过,更何况在梦中哭泣的人是一直关心他、爱护他、 精心养育他成长的妈妈。   曾经,他差点因为同情心死去,而母亲的教诲,事隔多年,他依然记忆犹新。   小马模糊的记忆里,自己只有两岁。在北方的马家村,有天早上,被奶奶牵 着出门散步,在深冬的旱田坎上,看到只冻死的小猫咪。   旁边的猫妈妈奄奄一息,像现在的妈妈一样,闭着眼睛,轻轻的哭泣。   ……他哭成个泪人,强行被奶奶拖回了家。   临到中午,敏感的小人悄默声地跑没了影。全家人院里院外找遍了都找不着, 急得秀华眉心都拧成了麻绳,不好去责问负责看护小人的婆婆,着急叫来马天城, 发动全村人一起去外面找。   北方的寒夜凛风萧瑟,寻到人时,秀华发现,他已远远跑到了后山坳的树林 里。   幽蓝的深空万里无云,皓月当空,恰似明镜,小人就静悄悄地坐在垒起的谷 草堆上,身上穿着爷爷打的狐皮小袄,银白蓬松的毛色配上林间的残雪,就像是 一尊毛茸茸的小观音。他身边密密围了十几只花色各异的猫猫,有的呼噜呼噜叫 着地舔他的手,有的侧着脏兮兮的皮毛去蹭他的脚,地上还有几只翘起尾巴围着 他转,而早上的猫妈妈,正一脸宁静地窝在他的怀里。   地上是他从家里偷出来的鱼干碎,不远处是他徒手刨出来的一个小坟包,奶 白的小圆脸上泪迹未干,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层白霜,小鼻子被冻得通红,两只 小手上满满都是挖地沾上的泥土,轻轻抚慰着怀中的小猫咪。   结局,小人被秀华拧回家,在全家人的围观下,挨了有生以来第一顿好打。   零下十几度的低温,小人差点就丢了性命。无论如何,秀华都要让他长点记 性,回头还是语重心长地告诉他,在这个世界上,人也好,动物也好,就像那些 小猫咪,还有许许多多的生命吃不饱穿不暖,每天都在为了生存而挣扎。现在许 多小朋友和你一样生在城里长在城里,从小没吃过苦,但你们往上数几代,都是 村里的人,做人不能忘了根,有能力去帮助别人,就一定要尽力。   这些话,小马牢记了一生。如今他长大了,血气方刚,精力旺盛。但骨子里 还是那样的易伤感的性格,看不得别人受苦遭罪。   一声怅然轻叹,他抛开心爱的美臀,俯下身体,小手贴在母亲腰背上温柔地 抚慰着,小嘴凑近泪湿的凄美脸颊,带着胸腔内深深的眷恋,轻轻说着安慰的话 语。   「妈,你和爸爸吵架了吗?」   「……不要难过了。我会一直陪在您身边,好好爱您。」   他却未曾想到,这些温柔的举动,会让母亲惊醒。   手臂被母亲紧紧握住的那一瞬,胸腔内的小心脏几乎骤停……过度惊吓让他 脑袋一片空白,几近失去了思考能力。   「……!?」伴随着一道犹如踩死刹车的尖锐耳鸣,他猛然打了个冷颤,慌 里慌张地夹紧裤裆里的小肉棒。   啪——!   大手伴随着怒骂呼啸而起,小马「呕」地一声被打得翻过去,小嘴飙溅出一 口口水,脸上像被泼了热油般火辣辣地疼,立刻吓得眼泪鼻涕横流,心中对于刚 才轻薄母亲的行为懊悔不已。   「……妈!妈!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敢了啊妈!」   短暂的一秒内,他想了很多,害怕被赶出家门,从此变得孤苦无依……他大 声哀嚎着求饶,然而母亲巴掌仍像雨点般啪啪啪地不停落下,秀气的小脸像个电 风扇似的左右摇摆,直叫他眼冒金星,切切实实体会到鲁提辖拳打镇关西那种脑 子里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眼帘下红的黑的紫的纷纷绽的痛沉感,而嗷嗷的哭喊 声愈发撕心裂肺,随着眼泪鼻涕滚进口腔,就连咸的酸的辣的味道都一发都尝了 出来。   脸颊从剧痛被扇到麻木,他开始真的害怕自己就这么被活活打死,倏忽一瞬, 就像夏日晴天里忽来忽去的暴雨,母亲铁蒺藜般的大手没来由地突然就停下。   「我、我、我错了……」他抽抽着咽下嘴里泛起血腥味,虚开一条眼缝怯怯 瞄去,只见妈妈喘着粗气,紧紧拽着沙包大小的拳头,露出女特务般的凶相,吓 得眼睛紧紧一闭,心里又怕又悔,就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我以、以后……」鼻子一酸,他吸进一口气,身子跟着一抖,咧开嘴角再 度抽泣起来,哭得意性阑干,梨花带雨,「要好好听话,不、不……」   「嗝、嗝——。」   忏悔的话语刚说一半,秀华打了个悠长的酒嗝,捂住心口,露出痛苦的吞咽 表情,然后睁眼狠狠一瞪,「呸」地一口就将那散发着醪糟气味的香津啐在他脸 上。   未及小马再开口,她突然如猛虎扑食般飞扑过去,用力吻住了小马晶晶亮的 小嘴。   「滋、滋滋,啵——,啵——,滋滋滋!」   小马瞪大泪眼,就如同石化一样,呆呆地跪在原地……   醉热的香唇覆盖在小嘴上嘶磨不停,连带左右上下的脸颊和下巴一起吮吸, 简直就像把小脸蛋当成是开了个口子的椰子,竭力想吮出里面的汁水。   小马感觉到妈妈的嘴唇很软,很烫,比自己火辣辣的脸颊还要烫,滚烫中带 着香甜,香甜中带着浓烈的酒气,更带给他无以附加的震撼,只是他心头的恐惧 难以消散,一时没有享受热吻的心境。   同时间,秀华亦被巨大的混乱包裹。   异常明晰的感觉,唯有嘴唇上的微微酥痒,以及源源不断涌进口内的清甜。   「……我,这是在做什么?」   「我真是疯了!怎么会这样!?我要怎么跟儿子解释!……说我喝醉了,把 他当成了他爸?不行!我刚刚叫了他的名字……怎么办?要怎么办……」   努力思考对策的同时,秀华很想弄明白,到底是什么驱使自己做出这样出格 的举动。   是记起了儿子把醉酒的自己艰难扶到床上,还是发现他口中的气味不会让自 己厌恶?是回想起半梦半醒间索吻的悸动,还是头疼难忍,以致失去理智?是看 着泪流满面的俊俏小脸心软了,还是觉得光打耳光不解恨,想要狠狠咬他一口?   一念之间,她想起新婚之夜。   闻到丈夫嘴里的酒气和口气她就想吐。   以至于到了后面几天,她看见丈夫张嘴就想吐——在那之前,她并没意识到 自己的洁癖会这么严重,但她确实很认真地努力过,要不小马也不会能来到这个 世上。   现实的问题是有了丈夫的对比,秀华更惊讶于儿子这张小嘴,真就像幻想中 那样,不带一分一厘让她恶心的气味。   「呜……啊姆,唔!」   热吻还在持续,她鬼使神差地将舌头深入小嘴,想要探求到更多那让她脑中 疼痛消散、口舌生津的甜美唾液。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离谱,纠结的蛾眉越蹙越紧,一脸愤懑,却仍旧死死 吻住香软的小嘴,滋滋声中,如啜清泉,如饮甘露,吻得飘飘忽忽,如痴如醉。   滋,滋,啵——滋,滋。   恍然间,她脑子里又冒出一个更离谱的念头:既然儿子到了青春期,那不如 ……遂了他的心愿?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秀华禁不住心惊肉跳,「嘶——」地一声,猛然抽回嘴唇,仰头倒吸一口凉 气!   无法想象,自己居然对亲儿子产生了性欲!   「马小林!你……你!」她拉起小马的手臂用力一扯,「我是你妈!」